春风拂过西山

 ●孙艳

　　幼时读朱自清先生的名篇《春》，印象最深的便是开头的那句：“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及至到开远生活后才发现，开远的春天是不需要等待的。一夜之间，春风就吹绿了小区里的香樟树，在你稍不留意间，河滨路上的杏树就“花褪残红青杏小”，冷水沟的桃花就“绿荫满树子满枝”了。

　　三月的开远，抬眼望去皆是美景，桃红梨白、柳绿杏粉难分轩轾，但若要挑一处最佳的赏春之地，那莫过于西山片区。

　　我是个俗人，每次去西山一开始总是抱着很明确的目的：春天去看梨花，夏天去摘葫芦梨，秋天去看万寿菊，冬天去看雪景。而每次只要踏进西山的土地，那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的美景总会让我忘记出游的目的，深深沉醉其中。

　　今年也不例外。

　　一开始是冲着梨花去的。走了一段后，并没有看见传说中的“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色。等终于抵达大片的梨树林时，却发现梨花开得有些过了，大部分梨树都长出了叶子，没有想象中“满树堆雪”的壮观，一阵清风拂过，倒有些“柳絮风轻，梨花雨细”的楚楚动人。

　　当我还来不及为梨花的凋谢感到失望和伤感的时候，道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明黄、浅绿、深绿、嫣红已经夺走了眼球。明黄的是油菜花，浅绿的是路边的野草，深绿的是麦田，嫣红的是桃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不甘寂寞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躲在草丛里的蕨菜则如雨后春笋般抽出枝条，成为开远人春天餐桌上最受欢迎的美味。

　　此情此景，第一次来西山的人难免诧异：这是什么节令？梨花已然开始凋谢，麦子已经抽穗，却还有桃花在盛开，油菜花居然也还开得灿烂。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仙境”，不分春夏秋冬？但对于开远人来说，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西山的花儿就是这么率性，想啥时候开就啥时候开。西山气候的多样性和包容性，一如开远这座城市“开放兼容”的性格。

　　当你还在为此刻是春天还是夏天感到困惑的时候，车窗外带着花香、草香、麦香的春风已经把一颗心“抚慰”得暖洋洋、醉醺醺的了。

　　花儿在风里微微颔首，略显矜持地向每一位远道而来的行人致意。麦穗在风里轻轻摇摆，把原本属于秋天的丰收消息提前传递给劳动者。芦苇在风里手舞足蹈，旁若无人地演绎着内心的狂野。老家有句俗语说“春风吹动懒婆娘”，话虽粗糙，却很生动。西山的风带着催人奋进的节奏，吹醒了万物，吹绿了田野。在这样的春风里，再懒惰的人也该开始耕耘，再沉寂的心也会蠢蠢欲动了吧？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停在一片长势良好的麦田边。看着近处起起伏伏的麦浪，远眺如水彩画般美丽的山峦，不会写诗却爱背诗的我不由自主把曾经读过的关于春天的诗词在脑海里搜了个遍，想找出一句最应景的。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对，西山的草色不但可以遥看，近看也是如此葱茏。“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也不对，西山的春景令人想到的是丰收、是希望，哪会这么悲悲切切。“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更不对，西山的春色岂止是一个园子可比，关不住的更不止是“一枝红杏”。

　　想来想去，想到那两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和“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稍加拼凑、修改，或可一用：“乱花渐欲迷人眼，直把西山当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