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淡香染饭花

 　●邓文龙

　　春的季节，温润的风徐徐抚面，初升的霞牵引脚步，走进自然，走进村庄，一缕暗香轻撩嗅觉，熟悉而不陌生，那就是染饭花。

　　染饭花，药名密蒙花。村里人管它叫羊耳朵尖，根植海拔千米以上的山间沟壑、凹凸旷野，生命力极强。

　　立春的阳光雨露，催生染饭花枝叶迅速生长，叶片娇嫩，两面均密布灰白色绒毛，形状宛若羊的耳朵。细碎的花比叶繁茂，蔓延铺张在细白绒毛的叶片之间，挤成一堆。

　　花的颜色是淡淡的黄灰白，跟叶子的颜色差不多，不太醒目。摘下花束数一数，一枝上至少有成百上千朵小花。花柔软且易碎，闻之气微香，口尝味甘且微苦。

　　“哥妹同吃五色饭，永结良缘共欢畅”。花开的时节，村里的女人们总会成群结队地唱着山歌走进山里，采折一簇簇的染饭花放进竹篾编成的背箩里带回家，直接用鲜花做饭或用稻草一束束地捆起挂在篱笆或墙上，风干后的羊耳朵尖仍旧清香扑鼻。

　　记忆中有一道美食，就是五彩斑斓的花米饭，红、黄、白、紫、黑，色彩鲜艳而耀眼，令人垂涎欲滴，恨不得大快朵颐！其中，黄色糯米饭尤其好看，就是这羊耳朵尖的功劳。

　　花用清水冲洗去灰尘，连枝带叶放入锅中用水煮开，水就变成了黄色。待水凉后，把花枝捞出，将洗净晾干的白色丰满的糯米放进去浸泡，三四个小时后，吸饱了汁水的糯米变成金黄色，成色甚至比水的颜色还要深。用筲箕将黄色的糯米滤干，取木制甑子，先垫上一块纱布，将浸黄发亮的糯米扒入甑内，用筷子摊平，插出若干通气孔，上锅，大火沸水约蒸30至40分钟，甑内甑外清香环绕。揭开甑盖，往热气腾腾的黄米饭上洒几滴凉水，让金色的糯米舒展得更丰腴，熟得更剔透。蒸出的糯米饭黄灿灿的，那诱人的色彩、弥漫植物的清香兴奋着味蕾。搛一坨入口，质地软粘适口，松松软软热热乎乎，非常好吃，嚼起来满口生香、弹牙筋道……刹那间，滋生出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舒坦和惬意。

　　染饭花兀自吐蕊，不与名花奇葩争奇斗艳。细小的穗状白色小花，单调纯洁，花期虽短暂，但开得纯朴，开得自然，开得热烈奔放。细碎花蕊间，点点滴滴的黄灰色若隐若现，扑鼻的芬芳自花间释放出来，报以自然幸福甘怡。染饭花没有鲜艳美丽外表，却妙曼出清秀醇香的气质，丝缕氤氲如梦如歌，洋溢吉祥如意、美好和谐，比名贵花卉更让人赏心悦目。

　　染饭花最本真的性格，柔弱而不屈，淡泊而自强。不在意外表能否与百花媲美，不企盼妖娆能否与群芳比肩，哪怕凋谢枯萎在山野，不气馁、不消沉、不自私，初心不改，甘愿把短暂的幽香默默地奉献。